疯子阿修

世界有多残酷,你有多温柔。

江湖何处

扯淡欢脱系列,适合不带脑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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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住在青阳镇福山村,依山傍水,一面是江一面是湖,我从小生在这儿长在这儿,没去过别的地方。

  到九岁上,村里来了个说书先生,拍着扇子说江湖。

  他说江湖上有名利财帛迷人眼,有盖世武功动人心,有英雄佳人,有奇闻异事,凡是生做人的不走一趟江湖,算不得来过人间。

  我扯扯老爹的袖子问哪儿是江湖,老爹说,这里就是江湖;说书先生摇头笑道此地虽是风水宝地,却算不得江湖。

  

  我说以后我也要走江湖。

  老爹把说书先生打了出去。

  

  他打得了说书先生,舍不得打我,更舍不得打我娘亲。

  于是我十六岁那天,娘亲趁着夜黑风高给我塞了一把剑,牵了一匹马,说你想去哪儿浪去哪儿浪,娘亲给你兜着!

  

  马撒着欢跑了。

  

  江湖真的好大啊。从西域到东土,从塞北到江南,从古至今再往后数百年,所有的人加在一起,才算是一个江湖。

  我在杭州抓过采花贼,在京城看过元宵灯,随龙门镖局走镖横跨三郡,又看了铸剑山庄比武招亲,一路来结识三五好友,听闻月后有武林盟主大比,相约而去。

  

  兜兜转转一大圈来到华山脚下,在一家客栈里又见到当初那位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更老了,却还是一样拍着扇子说江湖,他说江湖十大传说。

  “这最后一大传说苍茫派,诸位望那北边看去。”

  “看见那双子峰了么?传闻那是二十年前魔教上任教主和苍茫派传人于此比武定天下谁主,打着打着天降惊雷,此峰一裂为二,在场之人无不灰飞烟灭。此后十年武林诸派群龙无首。”

  “魔教更是一蹶不振,几大护法自相残杀,难为那少教主当时,两年平一小乱,三年平一大乱,难怪年纪轻轻就白了头发。”

  “又是二十年过去,此次华山论剑且不知那魔教是否又会来搅局...”

  

  话音未落,却见一行人走进客栈,为首者约莫二十上下,身着黑色锦衣,一头银发竟是皎如月华。一时之间客栈鸦雀无声。

  我一合手:少教主!

  顿时众人皆朝我看来,那黑衣人更是目光灼灼盯得我背后发毛,我自觉失言,赶紧捂住嘴。

  待那一行人上了楼,说书人方才叹了口气,一扇子敲在我面前的桌面上:

  别乱叫,人现在是教主了!

  

  三日过去,大比开始。

  我和名扬四海的华山剑宗小师叔——我的好友萧子卿会和,一同上了那试剑台。在杭州是我捉住的那个采花贼是华山叛徒,机缘巧合之下与他相识,又恰巧我们对酒和姑娘的品味甚是相投,因而引为至交好友。

  辰时已至,我俩坐在华山一众弟子中间,远远看见乌压压一片数十人朝着此处来了。

  

  他叹了口气说魔教果然来砸场子了。

  我问他是怎么个砸法。

  他说自然是和我们一同大比,若是拒绝岂非大失面子,若是同意,那若输了,岂非更加大失面子。

  

  然后我们就挨着一起看着那个白发教主一路干掉了昆仑金刚宗真传弟子武当派大弟子丐帮副长老和峨眉派掌门。

  华山剑宗众人面面相觑,在那个鸡贼的掌门示意之下齐刷刷给小师叔让出一条路来。

  我拦住他说你就别了吧以辈分高剑术差闻名四海如你还是一边呆着去。

  他挠头说,这也没办法总不能再丢一个掌门。

  我说我替你上。

  

  那一战真是打得天昏地暗,我们从正午当空比到月上西楼,渴了就瞎灌两口酒,饿了就喊停吃完继续,一直打到我内力见底,家传剑术一百余套用了个遍。

  一夜过去,东方见白。我截住他的剑势借力向后跃去,于半空中大喊一声停。

  他果然归剑入鞘停下了。

  我说不打了。

  他立刻又把剑拔出来了。

  我往地上一坐,把剑往边上一摆:打不动了,再打伤筋脉了。名门正派的面子又不是我的面子丢了就丢了,你拿剑的手都抖了打啥啊打,别指着我鼻尖前头晃悠我怕破相。

  他似乎是气笑了,话都说不出来,却真的把剑放下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台下魔教中人突然暴起,齐刷刷亮了兵器,众人一夜未眠本昏昏欲睡,此刻一个抖擞摆好架势,却迎了个空。

  我喊了一声小心,拾剑而起挡下数枚暗器,那数十名魔教教众,随护法朝着比武台一拥而上,顿时和我二人战作一团。我二人打了一天一夜,内力耗竭,那魔教之人势要取他性命一般一伤换伤,血流满地却一丝犹豫也无,我眼看不敌,趁乱扯着他向后一跃,跳下了山崖。

  

  半空中他一脸魂飞天外的看着我,我勉强咧着嘴朝他笑了一下。哪知这家伙不知犯了什么毛病,下一刻我的鼻子狠狠撞在他胸口,那把黑剑一路劈裂山石向下,终于不负重任断在了半路。

  巨大的水花砰的溅起又落下。

  

  不靠谱的华山小师叔曾告诉我,试剑台山峰之下,是违反门规被罚弟子禁闭思过的闭月潭。

  

  那家伙掉进湖里就没了声息,我忙不迭拿手去探他的脉搏,好在只是昏迷。我想山上肯定很快会唤人来搜,当机立断扛着他往人迹罕至的方向去了。

  

  我寻了个山洞,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把他的衣服扒了,这才发现这人背后早已被刀伤划成了个筛子。随身的金疮药水泡过了也不知有用没有,一股脑抹了上去,又不敢生火,只好等着衣服风干,等他醒来。

  

  搜查的人来了两拨,找到这儿的有三个,来一个我就打晕一个,点了穴挂在树上。我估摸着明早他还没醒就只能背着他再换个地方了。

  好在他还是没昏那么久。

  

  晚上我坐在洞口闭眼打坐小憩,一睁眼发现今夜居然是满月,少白头的教主大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我对面,靠在岩壁上看着我。

  我问他你看我干嘛。

  他扭过头,过了一会说: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有点懵,说:我都救了你了为什么要杀你。

  他嗤笑一声:这江湖上居然还有不想杀我的人。

  

  我想我懂了。我听过那个说书先生说,若是邪教徒,杀了他便是下一任教主,若是正派人士,杀了他自然是一战成名。

  我挠了挠头,朝着树上那一串刺客一指:我何止不杀你,我根本就不杀人。

  他一愣,随即冷着声音道:学剑不杀人,又有何用!

  我想了想,摊手道:我在河里扎鱼一扎一个准!

  他看着我,哑口无言。

  我看着他那个样子有点想笑,又莫名有点可怜他。

  

  我说:我学剑,不过是为了自保,老爹说唯有强大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不伤人亦不伤己。但是昨天我发现学剑的又一好处,若我没有学剑,就不能和你比剑了。昨天是我从离开家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我又说:这江湖纷纷扰扰,你杀我,我杀你,杀来杀去,所得到的都不过是身外之物,丢掉的却是性命,命一个人只有一条,死了就什么也换不回来。我从前向往这江湖,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我想回家去了,你要和我一起吗。

  最后我问他:我叫傅一叶,你叫什么名字。

  

  他盯着我看了好久,最后干咳两声,别过眼去,回了我两个字:慕七。

  

  就这样,我把魔教的第八任教主给拐了。

  

  此后我反思了很长时间我为什么要拐这么个麻烦回去,想来大概是他剑锋的寒光过于清冽,而那双眼睛在月光下显得又太寂寞了吧。

  

  总之,当我们两个狼狈不堪的从深山野林里混出来,各自打点好自己来到第一个消息灵通的驿站时,就听闻那魔教清洗了叛教的大祭司,又不知从何处打听到我的家乡,居然纠集兵马找了过去,大肆宣称要我交出他们教主否则休怪他们不客气。

  

  慕七沉默良久说要不然他回去罢了。我说死了一个大祭司还剩下七个,照你的说法也不知道忠心的有没有一半你回去送死喔!还不如和我一起赶紧回青阳镇救场。

  说实在我的确有点慌,虽然我的剑法都是老爹教的,可是他一个人应付得了那么多人吗。

  于是我们快马加鞭往回赶,一路上小道消息风声不断。

  

  第一天,听闻那三千教众已过了锦江河。

  第二天,听闻魔教放出话来要我七日内现身否则便一日杀十个村民。

  第三天,听闻那鬼祭祀蝠王请命入村去“请”人。

  第四天,听闻那蝠王哭着出来了。

  ...嗯???

  第五天,听闻失踪二十年的魔教老教主重现江湖。

  

  我问慕七那魔教老教主什么人啊?

  慕七说:悍刀破云傅别明。

  我:?????

  

  第六天,我俩拉了缰绳,马停在青阳镇万福村村口。迎接我们的是...正邪两派大型认亲现场。村门口扫地的光头老爷子披上主持袈裟,火杀掌烤鱼的大娘被血吼教教主抱着腿喊姑奶奶,教我爬树的大叔一串轻功嗖到树顶上不下来了,武当派掌门在下头眼巴巴看着。

  娘亲看见我和慕七,招手让我们过去,她无奈的揉着额头说这年头一起找个隐居的地方也太难了怎么就这么不消停呢。

  说完,揉了揉我的脑袋:倒是咱苍茫派弟子拐明教教主的传统,到底是传下去了。

  老爹从院子里提了扫帚出来,对着慕七恶狠狠一眼刀:小子,试试?

  娘亲摁住我想拦的手,把我往怀里一搂,我目送着慕七僵直着背跟着我爹去了,不久后山上的树砰地倒了几颗,我举目四望,村中烟尘四起,鸡飞狗跳,热闹至极。

  

  突然我想起当年那位说书先生,那少不更事的小丫头一脸向往的看着他拍着扇子说,江湖。 

  

  唉,江湖。

  呵,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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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锁哥往群里丢了个链接...然后

我不该浪的

可是写着写着就停不下来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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